燕琼Freesia

花开第七

风轻轻的，带着些许草木的芳香，如果身边只有晴明而无他人，源博雅一定会心情愉悦。但是现在就算怀里搂着爱人，呼吸之间萦绕着清新的草木香，他也着实愉悦不起来。

面前这位中年女性的笑容让他有些不舒服。像是确认怀中人的存在一样，源博雅微微收紧了手臂。

晴明捏了捏他的小臂，没有往他怀里靠，只是静静地将源博雅的手臂拨下来，手指顺着他的小臂下滑，握住了他的手。

源博雅深深看了他一眼。晴明没有给他投来视线，而是盯着他的姑妈，表情平静无澜，源博雅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。

手心都有些冒汗了。

源博雅将视线挪到吉田孝子身上，出于礼貌，没有多做打量。沉吟了一会儿后源博雅打破三方沉默率先开口道：“请问有什么事要找晴明吗？”

吉田孝子立刻面上堆笑：“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好久没见侄儿了，想来看看他。”

源博雅还欲开口，却被晴明挡下：“站着叙旧也不是回事，我们找个落脚点坐下来慢慢说。”说罢便拉着源博雅往停车的地方走。

吉田孝子跟在他俩后面，十分自觉地坐到了车后座上。一路沉默。

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咖啡馆坐定，晴明和源博雅看了看周围，这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墨镜和帽子，露出两张毫无笑意的脸来。吉田孝子见状笑了：“到底是大明星，走到哪儿都要遮得严严实实的，晴明也出息了。”

晴明闻言皱了皱眉，没有接她的话，只是抿了口苏打水，缓缓开口：“有什么事，请直说吧。”

“真是的，你这孩子。”吉田孝子掩唇轻笑，“都这么久了还是这样。冷着一张脸，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？”

“不好意思，我们已经结婚了。”源博雅有些不悦地开口道。

“哎呀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我都忘了。”吉田孝子忙道歉，“我是说这孩子总是这么冷冰冰的，以前也是就是了。”

晴明不语，垂眸等待她真正的话。

吉田孝子又说了几句，发现面前的二人都没有回应她的意思，便悻悻作罢。她端起咖啡啜饮着，细细观察晴明的神色。见他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，这才不再说些假惺惺的话。

“姑姑今天来有什么要事吗？如果只是为了叙旧，那还是请回吧，我和博雅接下来还有……”

“等等！有别的事，有的。”吉田孝子赶忙制止半起身欲走的晴明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。

晴明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，便皱了皱眉。源博雅看得出晴明的不自在，本想直接拉着他离开，却被吉田孝子先一步开口制止了：“晴明在东京……应该有自己的房子了吧？”

还不待晴明回答，吉田孝子便继续说道：“我看你现在事业有成，又一直在东京不回来，想着你肯定是在东京定居了。”

“你看……如果你不打算回京都住了，你爸爸留下来的那个房子不如就交给姑姑吧？”

晴明叹了口气。也不是没料到这样的情况，晴明看了看吉田孝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，有些不悦。

“我在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吧，那套房子我不会交给任何人。”晴明轻轻道，“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把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了。给父亲举办葬礼的钱我双倍奉还了，高中的学费我也悉数奉还了。”

“你还想要什么？姑姑？”晴明忽然笑了，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，就只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，淡淡的冷冷的，像还没有消散的冬天的风。

吉田孝子被他这么一说，哑口无言。双方僵持着，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又开口道：“那好吧，房子姑姑就不要了，你帮姑姑另外一件事……”

“还记得广美吗？你的妹妹。”吉田孝子说，“她现在也长成大姑娘啦，你看你现在在演艺界如日中天的，要不要考虑提点一下广美？她一定可以帮上你的……”

“如果她想进军演艺圈，先让她拿出点真本事来见我吧。”晴明缓缓起身，“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些事……还是请回吧，姑姑。”

“我去开车。”晴明看了源博雅一眼，示意他别多逗留。

源博雅点点头，却没有起身。待晴明离开了，他才将视线缓缓投向面前铁青了一张脸的吉田孝子。

“晴明是个很温柔的人。”源博雅开口道。

吉田孝子冷哼了一声后，说道：“他从小就不体贴人，源先生别见怪啊。和那种冷冰冰的人过日子不好受吧？”

“我会选择和他在一起，就决定了要包容他的一切。”源博雅说，“因为他也极大度地包容了我的一切，好的坏的，他都接受了，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他？”

“再说了，晴明可不是个冷冰冰的人。”源博雅再次强调，“他是个很温柔的人。”

“连亲姑姑的请求都不愿意接受的人，你也觉得他温柔吗？”吉田孝子心想这两个人果真是同类货色，否则怎么能结婚。

“晴明为什么不愿意帮你，你自己心里没点头绪吗？”源博雅突然拉下脸，沉声道。

他还记得晴明和他说起的往事，最令他心惊的莫过于国中时晴明发现家里有不速之客的事。从那些人说的话中不难推断出他们是帮谁做事的，聪明如晴明，又怎么会不知道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，可是他不说，也从来没有去找过幕后主使的麻烦。

是因为晴明一直记得他的姑姑帮他父亲举办了葬礼吧？虽然等他有了能力后也已经将那些资金双倍还回去了，但他依旧记得吉田家对他的恩情。

又或许，晴明是觉得无所谓了。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：“陈年旧事了，过去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
“吉田夫人，你好自为之吧。晴明既往不咎，不代表我以后会放过伤害他的人。”源博雅起身，脚步平稳飞快，仿佛一秒钟都不想多逗留。吉田孝子坐在原处惨白着一张脸，心脏突突直跳，牙关紧咬，她垂着头，盯着面前剩下的半杯冷掉的咖啡，以及杯中自己扭曲脸庞的倒影，心下暴怒，甩手将咖啡杯砸了个粉碎。

这面晴明已经将车子启动好了，站在车边等源博雅过来。源博雅到了停车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瘦的白色背影，那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背影。源博雅二话不说便加快了脚步，趁着晴明不注意从他身后抱住了他。

晴明低声惊呼，嗅到鼻息间熟悉的味道，知道是源博雅过来了，便反手去掐他的腰。源博雅被晴明这么一掐，倒没有躲，也是习惯了，便任由他掐了。反正晴明舍不得使劲，让他掐着玩好了，他腹肌硬，不怕掐。

掐了两下发现源博雅没反应，晴明无奈松手，顺势靠进了身后人的怀抱里。

“还难受吗？”源博雅在他耳边轻声问。

晴明摇了摇头，回答道：“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。不单单是把我欠他们的还给他们，在他们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也借了一笔钱给他们，当是我感谢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算是给我了帮助吧。”

“我从来不想从他们那里要来什么。”晴明忽然笑了，“罢了，反正我自己做到不会良心不安就够了。”

“晴明……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啊。”源博雅也笑了。

“这句话你在去电视台的路上也说了。”晴明说，“我从来都不是温柔的人，博雅，我只是想让自己满意。我很自私的。”

“可是我就是觉得你温柔。”源博雅轻轻吻上爱人的侧颈，温热的呼吸拂过晴明的皮肤，源博雅嗅到晴明身上淡淡的薄荷香。

“我会保护你的。”源博雅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，让晴明听着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说什么呢？”晴明笑道。

源博雅不作答，只是维持着从背后拥抱他的姿势，轻轻闭着双眼，感受着爱人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淡淡的香味。

双双静默无言。晴明似乎嗅到空气中有清爽的皂角味道，他知道那是源博雅的味道，每天晚上相拥而眠时他都能嗅到这缕清淡。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，最能给他以安全感的味道。

“博雅。”晴明握住源博雅的手，莞尔道，“我也会保护你的。”

源博雅闻言微微一怔，倏地笑了出来，笑声轻轻的，是发自内心的笑。

“博雅？”

“好。”源博雅微微侧首，亲吻着爱人的额角和长发，“一言为定。”

“嗯，一言为定。”

晴明何尝不知源博雅那句“我会保护你”的意思？他知道源博雅是珍惜他的，这种爱他也是第一次体会，所以无比怜惜，也觉得弥足珍贵。并非不接受源博雅的保护，只是他想让源博雅知道，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，他有能力保护自己，也可以……保护他珍爱着的一切。

能准确地传达给他吗？晴明有些忐忑地说出“我也会保护你”，期待着源博雅能够明白他的心意。

源博雅笑了，他被源博雅从背后拥抱着，看不见他的表情，但听着他的笑声，晴明几乎可以想象到源博雅那张略带无奈的笑脸。

源博雅听到晴明的话才知道自己产生了某种理解错误。他对于晴明的过去时遗憾和懊悔的，他一直想如果能早些遇到晴明就好了，但发生过的事情已成事实，当下他能和晴明走到一起实属巧合，也多番不易，所以他才会这样珍惜。

想要好好爱他，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，想让他一直笑着。源博雅想，他要保护晴明，要让他远离那些不干净的害虫。

于是他差点就忘了，他的晴明，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人。

他的晴明聪明又从容，优秀又干练，怎么会在乎那些害虫？是他患得患失，多虑了。

“晴明。”

“嗯？”

源博雅不由分说地吻上爱人柔软又有些冰凉的唇，舌头灵活地撬开他的齿关，让二人的呼吸交融重叠。

源博雅攫取晴明温热的呼吸，心想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才能遇到晴明这般优秀的爱人？老天对他未免太关怀了点。

这么好的人，他的晴明，他这辈子——下辈子也不会放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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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有点忙，更新就拖了好久（瘫）

还是那句话，有私设，注意

女儿和儿子也快出来了。